月光下一把白铜的水烟壶,袅袅燃尽的烟丝,已是一壶昙花一现。水烟壶在邓山岭的高处,四野莽荡,月光跃过山岭的芦茅,一蓬蓬黄金的烟火,燃起远山的阴影。
水烟壶里必定灌满了辣烫的眼泪,水烟壶里的女性缓身穿过叶簇荫翳的山林,她的姓氏是林间芸芸的蕨草,跟着月光碎银的步履去往阡陌尽处的村庄。
烛火被一只夜猫蹿亮厅堂的横梁,惊起梁上燕声呢喃。左侧厢房的门被几声轻咳慢慢推开,烛火亮处,厅堂正中的八仙桌堕入幽静的紫褐。水烟壶咝咝响起,落寞厅堂守着一壶漫漫长夜。
她总能从白铜倾注而出的光晕里找到我,悄悄唤我曩昔。就着烛光,我小心谨慎地吹旺纸媒头,烟窝里火光透亮,她干瘦的唇早已将烟嘴衔住,壶中串响的“咕咕”声让她浊浑的目光有了少许微光。
我居然在随后的良久时日沉迷上那动听的“咕咕”声,似乎一股水流绕过身体唆使着我企图走进这把烟壶。